第十三章(2/2)
的太阳时候,是没有这种感觉的。”丫鬟们沉默了,也许,这样的说法不仅没有让她们感到一丝“惊喜亢奋”,甚至,鼻翼还在煽动发酸。
“小姐,太阳虽好,但你不能老让它对着你眼睛,这样久了,眼睛会疼的。小姐,咱们还是回屋里去吧……”
明珠被老实忠厚的云容搀扶起来,明珠点点头,正要走,忽然,脚步一顿,因为她听见外廊下几个丫鬟的叽叽喳喳笑声穿过来。明珠问云容:“怎么了?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大家好像很激动的样子?”
“哦,小姐您不知道么?”云容便一五一十说了。
原来,是那名姓薛的年轻大夫。因为被一群家仆领着,甫一进院门,丫鬟们的目光全在他身上凝聚不动。据说这人长得丰神俊朗,曼脸若桃红,微笑如兰丛。罩着一身月白色水纹纱袍,形动间如清风入怀,举觞间若春水漫漫。
明珠好奇地问:“如此说来,这人定长得很美了?有多美?能美到‘惊天地泣鬼神’的地步?和你姑爷比又怎么样?我就奇了,按理说你姑爷也常常在这里进进出出的,我怎么没见过你们对他有这样垂涎三尺的表情?”
在眼珠眼里,她这相公长相已经是人中龙凤了,难道,是她孤陋寡闻,还有更好的没见过?可惜,她的眼睛看不见道友请留步。
“也不是这么说,”云容开始绘声绘色形容起来:“这就好比,姑爷是冬天山顶上的白雪,照在月光里,好看是好看,可惜靠近了会冻死人的;而这个大夫就不同了,他是人间四月的春天,春天里桃红柳绿,万物复苏,谁看了不觉得心旷神怡呢……”
看来,云容快要说个没完没了。又是白雪,又是阳春,明珠这才发现,就连自己身边的婢女用起词儿来都比她这个做小姐的来得高雅……
“至于小姐您说的为何我们没对姑爷那个……就是垂涎三尺的那个……主要是因为,他是姑爷、是小姐您的夫婿呀!哪有兔子去啃窝边草的道理,再说了,即使想‘啃’,也轮不到咱们这些做下人的呀!”
明珠忽然笑了,兔子不啃窝边草,原来,连云容这样的婢女都懂这个道理,可惜——
明珠终究没有再想下去,回到里屋,不一会儿,那名美得如“人间四月的”年轻大夫果然被人领着来了。在相公齐三郎面无表情的注视下,探手在明珠腕间把了脉,又翻动明珠的眼皮仔细看了看,问了好几个问题,“疼吗”“干吗”“会有东西晃来晃去的感觉吗”,明珠一一答了。齐瑜在旁慢慢啜了口茶,问:“如何?”,那年轻大夫也不回答,也不做声,只收拾了药具,站起身向齐家三郎郑重拱了拱手:“大人,尊夫人这眼睛,只怕眼底的黄斑部位出现过大量血迹,眼底彻底损毁,故而,草民想,除非给尊夫人换一双眼睛,恕在下无能为力。”说着,背了药箱,就要走人。
明珠呆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事实上,她的心底波澜平静,大夫的这番回答,早有所料。
“站住——”
齐瑜却是将手中茶盏重重一放,接着,数名佩刀的侍从匆匆上前,齐瑜将目光朝那年轻大夫乜了一眼,那年轻大夫刚要回身说些什么,然而,未及启唇,一对雪亮长刀已经很快架在他的肩脖上。
一只飞鸟掠过鸱吻屋檐,空气静得可怕。
“齐大人这是仗谁的势?是您自己?还是您老子?或者是您老子齐季林——‘窃国罔民’得来的遮天权势?”
忽然,那人笑了。“齐季林”三个字,咬得微重。
明珠虽然无法得知这人笑起来是个什么模样,但从语气嗓音上来听,她竟对这样的嗓音语气生出一分好感。这人应该是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不羁性子,就像失明前的自己……或者也可以说,这样不畏强权,就连东宫太子都要敬畏三分的当朝宰辅“齐季林”——他的名讳也敢称之不讳,放眼整个京城,可没有几个。
很快地,那位仗势欺民的“宰辅儿子”也笑了,不过,笑得很浅很浅,一如明珠熟悉的那种万年不改的淡淡一笑:“薛大夫说哪里话?”
他慢悠悠站起身,倒背着两手:“齐某是既没仗谁的势,也没仗谁的耀,齐某不过想提醒薛大夫一句,先前咱们签契约的时候就说好了,不管治得好、或者治不好,这三年之中,薛大夫每日都会为内子问诊把脉,不仅如此,就连耽搁一个时辰都算违约。薛大夫,君子有三戒:一戒贪财,二戒重利,三戒无信,薛大夫,你——这是准备言而无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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