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备战粮荒(1/3)
陈明辙在海虞是九月二十六日才看到淮东军司派专人送来的《淮东制置使司禁东大洋疆海商民贸易、渔猎告令》等函。
虽说淮东就禁海事宜,事前有跟海虞方面通过气,但正式看到淮东禁海令的细则,陈明辙还是吸了一口冷气。
陈明辙感叹说道:“如今东线海疆事务由淮东军司全权负责,倒不晓得是福还是祸!”虽说海虞陈家乃至整个吴党,这时候选择跟淮东合作,但陈明辙等人,对淮东仍然保持足够的戒心。
角落里一丛翠竹,映得庭院绿意葱茏,隐逸多年的陈西言鬓发也都斑白了,精神还算矍铄。
要不是这回平江府并入浙北制置使司辖区,陈西言这段时间也不会拼着老骨头走动。他端着茶杯,斜眼看着石几上的告函,手指轻轻叩着瓷壁,忙歇不停走动了两三个月,局面对吴党来说,稍有所好转,但思量着平江府的船只以后要出海也要经过淮东军司的许可,对日后也是一个隐患,这时候倒是顾不得太多了,说道:“这时候还是要依赖淮东从海上牵制浙闽叛军的东线,岳冷秋、张希同实也没有手段能够制肘淮东——淮东走出今日的局面,不能不说当初确有高瞻远瞩之见!”
虽说林缚“猪倌儿”的绰号还是陈西言先喊出口的,但从暨阳守城战之后,陈西言对林缚的看法就发生根本性的变化,这恰恰也是陈西言彻底绝了出仕之心的原因。
陈明辙是知道恩师心态变化的,所以对他这么说评价淮东,没有什么意外。
不过陈西言的影响实在大得很,林缚在淮东的许多行为特立独行、离经叛不说,也从根本上动摇了许多人“学而优则仕”的信念,自然林缚的这个猪倌儿名号倒是越传越开。以致陈西言只能躲在幕后操持,实在拉不下脸来,亲自跑到崇州去见林缚。
余辟疆也是吴党后起之秀,与陈西言倒无师承关系,听陈西言如此评价淮东,他不大服气,说道:“淮东预言江东郡会出现粮荒,崇州吸储米粮不说,在江宁的林记货栈也大量的吸储米粮,然而这近月来,江东的粮价却在稳步的下降,可见淮东不是每回都能说得中的!米价下挫,丝价就涨,淮东拿米粮跟海虞换生丝,又拿粮荒来危言耸听,倒是让他们占了些便宜!也许是林家是做惯了米粮生意,这种荒言对他们来说却是有唯恐天下不乱的大利!”
听了余辟疆这话,陈明辙心里也不喜,同意与淮东进行丝米交易,是他陈家做出的决定,余辟疆冷嘲热讽淮东,也暗中贬低了陈家,换了别人听了心里也不会高兴。
陈明辙这几年谙熟了人情世俗,心里不悦,倒不会表现在脸上,他与陈西言未必就亲近淮东,但绝不会像余辟疆那样轻视淮东。
秋粮即将陆续上市,粮价下挫是惯例,过了这一阶段,粮价能不能稳定,还真是难说得很。
“在崇州时,淮东说到粮价会涨时,倒是建议过海虞改桑种粮,”陈明辙说道,“许是如辟疆所说,淮东也未必每回都能蒙中,但未雨绸缪,是不是召集绸业会馆的人,知会一声,也许陈家可以做个表率,先拿部分桑园出来改种米粮……”
陈明辙这么说,只是照顾余辟疆的感受,事实上,他对米粮的问题也是日益感到危机深重。
平江府的桑棉田太多了,仅海虞县的桑园种植面积就有三四十万亩,加上棉田、茶园以及蔗园,差不多占了海虞县一半以上的可耕作田地。
在治平之世,种植桑棉茶蔗获利高,但投入的劳力也多,以往海虞与崇州两县面积相当,但丁口要比崇州还要密集许多。特别是城坊户,以前的海虞县几乎是崇州的十倍之多。
这使得海虞县虽然土地肥沃,自产米粮却不足用。
特别是近年来东海寇势力侵扰不休,海虞县水利失修严重,今年年初时的大潮灾,使得海塘东南的海塘给冲毁多处,也没有办法组织人手去修,使得原海塘之后的大片粮田荒废,使得海虞县粮食短缺的状况雪上加霜。
这在离乱之秋,算不上什么好事。
听陈明辙的话,他倒是信了淮东预测粮价会涨的话,余辟疆掉头看向庭院角落里的翠竹,将心里的不悦隐忍着不表现出来,他要看陈西言如何判断。
陈明辙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他倒是倾向相信林梦得在崇州时跟他说的话,但他的威信不足,要大规模的改桑种粮,还要陈西言或余心源等说话。
陈西言与余心源在平江府的士绅里的地位,是陈明辙一时间还比不上的。
即使陈明辙有时候也会随大流说几句猪倌儿的坏话,但内心深处不得不承认林缚的治政能力之强,举世无双。张协、陈信伯、汤浩信等人,甚至包括恩师陈西言在内,陈明辙都不觉得有人的治政之才能强过林缚。
林缚这两年在崇州大规模吸纳流户,使得崇州这两年来丁口首先超过海虞,但是崇州此时的粮田种植面积是海虞的两倍。而且林缚入主崇州后,大兴水利,大规模的垦荒屯种,大范围推动春麦夏稻的精耕细作,推广铁质农具,推广堆肥及圈猪伺养,使崇州能丰产的上熟田亩数大增。
除此之外,林缚这时候几乎是明目张胆在开垦鹤城草场,在北线修捍海堤的同时,又设七处屯寨,组织流户开垦盐渎、建陵、皋城及浦城盐区的荒地。
今年淮东年成不错,不过崇州在大规模吸储的同时,林缚还签发了一系列的限制淮东米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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