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知心大姐(2/2)
“我不会饿死。我痛恨这份工作。我痛恨所有的工作,我需要休息,我要到卡曼都夫好好吸一阵大麻。”我说。“蜜丝林——”掌珠在一边哭起来。
我说:“我回家了。兰心,你好言安慰这小女孩。跟老校长说我会补还信件给他,一切依足规矩。”
我抽起纸袋,洋洋洒洒的下楼去。
凌奕凯追上来,“翘!”
“什么事?”我扬起头。
“你就这样走了?”他问。
“是。”我说,“不带走一片云彩。”
“你是真的?”
“真的。我愁眉苦脸的赚了钱来,愁眉苦脸的花了去,有什么乐趣?”我用张爱玲的句子。
“你太骄傲,翘。”
“我一直是,你不必提醒我。”我转头走。
他追上来帮我挽那只纸袋,我们一直走到停车场去。“你不生我气?”我问他。
“你一直是那样子,你跟自己都作对,莫说旁人。”
他这话伤到我痛处,我说:“你们这种人是不会明白的。”
“我明白,当然我明白,正如你说,翘,这是一个真实的世界,你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女人,你老把自己当没落贵族,误坠风尘,翘,你以这种态度活下去,永远不会快乐。”
我说:“我的快乐是我自己的事。”
“你真固执如驴。”
我上车。
“翘,你把门户放开好不好?”他倚在车上跟我说。
“我不需要任何帮忙。”我发动引擎,“至少你帮不上忙。”
“你侮辱我之后是否得到极度的满足?”
“人必自侮,然后人侮之。”我还是那句话,把车子“呼”的一声开出去。
他来教训我。他凭什么教训我,他是谁?
单是避开他也应该辞职,他还想做白马王于打救我。
回家我写好一封同文并茂的辞职信,不过是说家中最近有事,忙得不可开交,故此要辞去工作云云。我挂号寄了出去,顺手带一份《南华早报》回来。
母亲说:“工作要熬长呵。”
她喜欢说道理,她知道什么。一辈子除了躺**上生孩子就是搁厨房煮饭。可是她喜欢说人生大道理:“这份工作好,薪水高,够好了,工作要熬长,要好好做,总有出头。”然后把我给她的钞票往抽屉里塞。每次我拿钱去她从不客气,大陆的亲戚写信来噱她,她不是不知道,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买了计数机。收音机,打包裹寄上去。反正她的钱来得容易,也不是赚回来的,乐得做好人,哄上头的人跟她写信寄相片。
她打电话来,“你辞了职?”老母几乎哭了出来。
“你放心,找工作很快的。”
“唉,你这个人是不会好的了——”
我把电话放下来,不再想听下去。
我独个儿坐在客厅里,燃着一支烟。黄色的玫瑰花给我无限的安慰。
这个人到底是谁?在这种要紧关头给我这个帮忙。晚上我缓缓的吃三文治,一边把聘人广告圈起来,那夜我用打字机写好很多应征信。
或者我应该上一次欧洲。我想念枫丹白露岛。想念新鲜空气,想念清秀的面孔。
第二天我睡到心满意足才睁开眼睛。做人不负责倒是很自在,我为自己煮了一大锅面,取出早报,把副刊的小说全部看一遍。女作家们照在副刊上申诉她们家中发生的琐事,在报纸的一角上她们终于找到了自我。
玫瑰谢了。
我惋惜把另外一束送了给兰心。
门铃叮当一声。我去开门。
“小姐,收花。”
“花?”
门外的人递上一盒玫瑰。我叫住他。
“谁叫你送来的?”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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