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故皇太子之孙与废后的曾孙(2/3)
“你……你……你……”刘病已急得满脸通红,偏偏一个字也说不出。男子一身青衣,腰束革带,头顶戴着最普通的一梁进贤冠,明亮的灯光下,可以清楚地看到他头上花白的发丝与额头上深深的皱纹,含笑的眼中满是沧桑,却莫名地让人感觉平静……
史高怔怔地看着这个长者,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最后,所有感觉汇成了唯一的念头——这才是卫家人啊……
刘病已依旧指着那个,连连跺脚,却始终说不出话来,最后竟连那个“你”字也说不出了。
他的脑海已经乱成了一团浆糊,完全无法正确地反应。
发生在一年多之前的某些情景片断不停地在他的脑海中翻腾。
——男子轻抚他的头,慢慢道,“我是你的长辈,但是,你不需记挂这些。”
——“你知道自己的身世了?”男子将他拥入怀中,在他耳边低声询问。
——男子哭笑不得,无奈地解释:“只是与我家有联系,于你不好。”
——他颤抖着,男子温柔地拍着他的后背,安抚着,坚持着,劝说着:“你是太子的元孙,是孝武皇帝的嫡系,是大汉的正统后嗣。你只要记住这些就够了。”
——男子平静地说:“病已,我是没用的人,纵然倾尽所有,于你也没有太大的帮助,而我家的姓氏却会阻碍你的前程……所以,你不需要记住……”
——从长安到茂陵,从茂陵到长安,一个来回,他得到又失去……
刘病已已无法动弹,僵硬地指着男子,完全不知该如何反应。
卫登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从激动到怔忡,始终一言不发,眼中的笑意却渐渐加深。
比他更年长的家老在堂下十分严肃地提醒:“吾君,何必逗稚儿呢?”
卫登的笑容顿时一僵,一口气哽在喉咙,差点被呛死,却只能朝天翻个白眼,随即轻咳两声,清了清嗓子,也唤回史高与刘病已的注意力。
“两位公子,请入堂叙话。”卫登一派优雅地邀请。
史高立即长揖而答:“敢不从命?”
卫登是长辈,又是主人,自然在主席坐下,刘病已与史高则分别坐在左右两边的席上。
落坐之后,卫登首先对史高答辞:“史公客气了。尊家方至长安,万方事务繁杂,何必即来进贺?”
史高是长子,这两年往来应酬也不少,立即有板有眼地回答:“敝家此迁多蒙卫君相援,既至长安,岂有不登门答谢之理?”
卫登微微一笑,没有再客套,摆手道:“既来了,便没有不进宴的道理。我已遣人去史家告知,你们二人在我家住一宿。”
史高一愣,方要推辞,就听年纪已经不小的卫家家主笑道:“微备薄酒而已,免得有些人没记性!”
史高与刘病已相视一眼,见彼此都是不解的神色,不由一愣,卫登呵呵一笑:“也不是没记性,只是敝宅鄙陋,仆不成器,都无法让人记住!”
史高与刘病已都不笨,一听这话,史高立刻看向刘病已,却刘病已一脸尴尬,半晌才道:“卫君的意思……我来过这儿?茂陵那次,也并非我第一次见君?”
卫登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听说曾孙与中宫很熟?”
刘病已一愣,好一会儿才僵硬地点头。
卫登十分诚恳地询问:“曾孙与中宫何时认识的?”
刘病已不由皱眉,怔忡了好一会儿,僵硬地转头,慢慢地打量四周。
卫登不由觉得好笑,唇角勾起的弧度更加明显:“曾孙不必看了。我怎么也不会在北堂正厅见自家侄女!”
刘病已不由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却让卫登更觉无奈。
“曾孙……你记得敬夫人,记得中宫……”
“没有!”刘病已立即否认,卫登不由微微挑眉:“没有?”
刘病已重重地点头:“我不记得敬夫人……我只知道,我应该见过她……”他想了想,“是不是那时,我也见卫君?”他记得兮君,因为,那是他在长安第一个玩伴……因为他毁了兮君当时最喜欢的东西……因此,尽管再见时,兮君对自己已完全没有印象,他也没有半点怨言。
卫登无言以对,史高却听明白了,怔了怔之后,十分抱歉地对卫登低头解释:“卫君……病已当初才六岁……”
史高想起,其实他听父亲说过送刘病已来长安属籍的经过……其实,他知道,刘病已当初入掖庭前就是住在卫家的……
他想起,当今皇后乃是大司马大将军的外孙女,想必,也是那时便与刘病已认识的。
卫登失笑:“我知道!还能真的计较不成?”
他忽然觉得,史家长子也蛮有意思的。
史高一愣,随即也笑了——的确,卫登还能与刘病已计较这种事吗?
——要六岁的孩子记人……也的确是强求了……
史高刚刚释然,眼角便瞥见刘病已沉重的神色,笑容不由一僵,不过,没等刘病已开口,卫家家老便领着奴婢进来布膳,有些话自然是不好说了。
因为只是两个年少的晚辈,卫登并没有陈鼎食,也没有准备百戏歌舞,只是让家人准备各色菜肴与米酒,此时,看了看食案上的菜肴——腼羔(焖炖羊羔)、脍鲤、蹇(驴)脯、雁羹、貊炙、甘瓠、韭卵(韭菜炒蛋)、葵汤——的确都是应时的佳肴,应该很合的少年口味。(注3)
卫登十分满意,自沽了一杯米酒,示意两人举杯,史高规规矩矩地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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