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髡发(1/2)
惠帝刘盈即将迎娶鲁元公主的掌上明珠的事情一宣布,朝野上下无不为之震动。这是闻所未闻、有悖人伦之事!本来宗族之间联姻是极为常见的,但是亲舅舅迎娶未成年侄女的事情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年过六十的郎中令秦浦以儒礼之道名闻天下,在朝堂上一闻说此事,立刻拉起老脸愤而进谏,带着光禄大夫、太中大夫、中散大夫和谏议大夫光禄勋四大夫在光昭殿前长跪不起,苦苦哀求惠帝收回成命。年轻的惠帝哪里见过这种架势,愣怔在龙椅上不敢回答。
就在这个时候,吕后带着审食其亲临光昭殿,款步走到惠帝身边,气势比当年高祖皇帝亲政时有过之而无不及,威武而高贵,神圣不可侵犯。她一句“帝王家事,外臣莫议”就塞住了众人的嘴。三天后,审食其带着吕后所养的亲兵以叛国通敌的罪名抄了秦浦的家,并在其府中搜获通敌密函一封。即日,秦浦吊死在城头示众,秦家三十三口人全部连坐,同日在西市问斩。
吕后称赞审食其护国有功,命惠帝让他接任秦浦郎中令一职,并赐予殿前行走,可以自由出入未央宫与长乐宫二地。
当所有的事情办完以后,惠帝甚至连那封所谓的通敌密函都没有看到过。一时间,朝廷上下、文武百官、四方诸侯无不摄于吕后的天威,再也没有一个人敢多说半句。
本应普天同庆的皇帝大婚,就在这样的气氛中,由奉常牵头如火如荼地进行起来。不到几日的时间,前来道贺的官员和诸侯络绎不绝,几乎要把鲁元公主府的门槛给踏平,偌大的公主府差点放不下从各方送来的贺礼。
未央宫送来的聘礼足足运了三天,华丽丽地占满了公主府的三个院落,吕后以太后的姿态宣告了她对这个媳妇的宠爱。宣平侯张敖乐得不可开支,自从被贬谪之后,要不靠这驸马的头衔,他在长安城连个屁都不是。如今一跃成为新帝的岳父,堂堂国丈之名就足够让他耀武扬威一辈子了!
鲁元公主表面上笑面迎人,欢颜道谢,暗地里却黯然神伤,心中的苦涩不可与人道之。
而这次大婚的小主角张嫣,日夜被十几个老妈子和掌事太监轮番簇拥,忙碌地为成为皇后做好万全的准备。
早上,奉常派来的各处掌司负责教导各项宫礼,怎么坐、怎么走、怎么站、甚至后宫中各种应对之道,都是她必须牢牢紧记的首要内容。中午,宫中少府派来宫人,为未来的皇后娘娘度身试衣,上至大婚礼服、朝拜正服、日常宫装,下至饰品胭脂,都要重新量身定做,小张嫣还得记住什么时候该穿什么衣服,配怎么样的饰品,不能犯错。
下午时分,太傅和他的学生便会过来对她谆谆教导,为妻之道、侍夫之礼比诗词歌赋更加重要。到了晚上,常满便会派来宫里经验丰富的老嬷嬷,教导她房/中之术,每日还必须熏香沐浴,仔细保养好皮肤和身体,确保以最佳的状态迎接大婚。
作为一个十二岁的孩童,张嫣懵懂而怯懦,学习着去接受自己的皇舅舅转眼就成为自己丈夫的事实。而丈夫,又该是一个怎样的身份?她更加茫然,只能从每天像走马灯一样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的嘴里,大概作出些许猜想。
宫外舆论一切尽在审食其的掌控之中,而宫内却暗涌翻天,几乎要把鸣銮殿淹没。
自从戚夫人被软禁以后,她自是不甘。回想当年先帝在世之时,自己是如何地荣耀万丈,宠冠天下,甚至连吕后都不得不忌她三分。未料高祖皇帝尸骨未寒,她和儿子在宫中的地位就一落千丈。
先不说鸣銮殿的宫人奴仆、俸禄赏赐被褫夺大半,仅能维持基本的起居生活,她甚至踏不出鸣銮殿半步,连守卫的护卫也能对她大呼小叫,没给她半点先帝嫔妃的尊重。
赵王刘如意在登基大典以后就被赶回了赵地,使得戚夫人在宫里变得更孤立无援。
当她一听说吕后为惠帝婚配的事情,整个人像发了疯似的,时而指天大骂,耻笑吕氏罔顾人伦之道,独政专权;时而顿首捶足,怒骂惠帝软弱无能,碌碌无为。宫里被她吵得犹如哪吒闹海,巨浪翻天。
小太监常喜是常满的侄甥,同样被带到椒房当差,由于年纪尚轻,就被安排任职殿上太监一位。他听闻鸣銮殿的事情之后匆匆赶到椒房,在常满的耳边低言了几句。常满一边听脸色一边变得难看起来。吕后正在审阅准备上奏惠帝的奏折,而窦漪房正拿着桃木制的美人锤在她的肩膀处轻敲。
吕后挑眉,眼睛斜斜地睨了常满一眼,“小喜子何事如此惊慌?”
常满侧身回道:“回娘娘的话,是……戚夫人大闹鸣銮殿,还大逆不道地在辱骂太后及惠帝。”
两束寒光从吕后的眼里射出,紧抿的唇线酝酿着激烈的情绪,翻阅奏折的手开始轻轻抖动,明显在压抑着心中的怒火。
“那贱人又想干什么?”她从喉咙里挤出话来。
“奴才不知。听说她还拿着剪子刺伤了伺候的宫人,大家都快捉她不住了!”常满把常喜刚刚说的话,向吕后又说了一遍。
啪!吕后气愤地拍了桌子上一下,打翻了案上的砚台,吓得窦漪房差点把手上的美人锤掉在地上。
她下令道:“起驾前往鸣銮殿,本宫要亲自治治那个不知好歹的贱人!”
“诺!”
吕后一声令下,便带着常满、倚玉、窦漪房等椒房中的近伺前往鸣銮殿。她们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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