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子爵(3/3)

“雷萨里特。”我说道，“你太抬举我了，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我没有那个能力。你问我怎么办，那么我告诉您，我就留在这里等待汗王的判决，哪里也不去。”

雷萨里特无言，陪我一同站在雪地中。早春的寒风吹动我们的衣角，但我的心情如同磐石般毫不动摇，雷萨里特此时的心情却像这衣角般慌乱。

“大人。”班达克此时突然跑来，“出事了！”

看到班达克惊慌的表情，我的心剧烈地抽搐了一下。

我深吸一口气，问道：“兄弟，怎么回事？”

“指挥官，”班达克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军营东方出现了一支汗国军队，人数近千！而且据斥候来报，其中一部分人身着金甲，胯下重战马，应该是可汗卫队！”

可汗卫队！大汗究竟还是来了！

“指挥官！”雷萨里特说道，“大汗此次前来，对您是凶多吉少啊！您现在逃跑还来得及！”

“呵呵，往哪里跑？”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我抬头看到几个人骑马闯进军营，说话之人正是为首一人。此人身在高头大马之上，背后又是初升朝阳，我一时没有看清他的面貌。我眯起眼睛，才看清那是那颜博虏剌，身后是几个以前从未见过的汗国军官，兴许是元帅的亲信。

我弯腰行礼，说道：“尊敬的元帅，您突然大驾光临，学生有失远迎。不知您有何贵干？”

元帅环视四周，只说了一句：“都退下！”在他慑人的威势下，他的人和我的人都后退了好几步。

元帅翻身下马，我急忙上前搀扶。

那颜博虏剌站稳后，摆了摆手，说道：“老夫还没有衰老到需要人搀扶的境地。”

“那是那是，元帅您老当益壮，力能扛鼎。只是大病初愈，身体尚且虚弱。”我说道。说罢眼睛瞥向东方，想要知道班达克口中的可汗卫队的动向。

“赤那思啊，你还有心情关心我这把老骨头啊？”元帅略带着急的说道，“你现在自身难保哟！”

“学生不明，还请元帅明示。”我说道。此时心里还在纳罕，不知那颜博虏剌是怎么闯劲我戒备森严的军营的。

“不瞒你说，”元帅含着许多复杂的感情，“我是奉大汗之命，缉拿你去见他呢！”

我悚然一惊。

“走吧，别耽搁时间了。否则再因耽搁惹怒大汗，我们都难辞其咎！”元帅冷冷地说。

我此时真的意识到事件的严重性了。没准雷萨里特就真的一语成谶，我是凶多吉少了。我没有预料到大汗竟然如此兴师动众来捉我，而且派元帅来缉拿我。我的心剧烈地跳动着，揣测着金帐之内那一国之君灼人的怒火。

我翻身上马，跟着元帅一行人，默默离去。我还记得，当时我的心如同浸在初春的寒风中。那是一种死神迫近的感觉，那寒冷沁入骨髓，让人不得不屈服于命运的审判。

元帅看了看我，说道：“赤那思啊，你可知道，如果换做是我，我会怎么做？”

“恐怕您早就远走高飞了。”我答道。

“我会做出和你相同的选择。”元帅缓缓说，“如果我逃跑，我的家人势必遭殃；如果我认罪伏法，死的只有我一人而已。不过，对于你来说，你大可不必坐以待毙，卡拉迪亚虽然不算广袤无边，但总是有你赤那思的栖身之地。”

“大人。”我苦笑道，“事已至此，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

元帅轻抚银须，摇头说道：“老夫是为你可惜啊！”

“我不是达斯塔姆，大人。大汗对我有再造之恩，既然他要取我的命，那我只能双手奉上！”我说道。

元帅盯着我看了我一会儿。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便说了句：“大人，您在想什么？”

“过一会儿你见到大汗就把刚才的话复述一遍就好。兴许大汗能免你死罪。”元帅说道。

“真的？”我急急的问道。很快，我们到了赛加可汗的大帐。元帅让传令兵去通报，而我们在帐外等候。

我望着帐外猎猎起舞的大纛，心也随之飘摇。

“放轻松些，年轻人。”元帅笑道。

此时，传令兵从大帐之内出来，漠然地看了看我，说道：“那颜赤那思，大汗请您单独进去。那颜博虏剌，大汗请您到别的帐篷中稍事休息。”

我回头看了一眼元帅，这位老人点头说道：“愿腾格里庇佑你！”

我点点头，深吸一口气，拔起腿来，掀开帘子，迈进大帐。

元帅微微一笑，并未多说一言半语。于我而言，这无疑是黑暗中的一缕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