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魔屠(2/2)

来都不缺乏先天高手，或许没有你表现出来的强大，却也绝不弱小。几十年前，天下五绝威震天下的时候，可以进出戒备森严高手如云的南宋皇宫如无人之境，但即使那么强大的高手，也不敢像你一样大肆杀戮胡人，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杨毅脸色认真起来，问道：“为什么？”

这个疑惑也是他心中想问的，既然这是一个完整的世界，必然不能存在驳论。郭靖无法刺杀蒙古大汗还可以说是蒙古那边有同样强大的武功高手保护，但他为什么不消灭那些胡人士兵。

在现实世界的网络上，有一个猜想，依照郭靖的绝世武功，他只要每天消灭两百名胡人士兵，用不了几年就可以将蒙古军队打落尘埃，将他们横行天下的军队消灭，就像杨毅这些天所做的一样。

杨毅只是消灭了八个州县的元兵，那些地方就有人聚起了义军，想要推翻元朝的统治，按说郭靖应该更能做到这件事。

郭襄认真道：“自然是害怕入魔！大肆杀戮将士，他们死亡时的怨恨会引动外魔，而杀死那些无力反抗的将士同样会引动心魔，外魔心魔同时发作，即使再强大的先天高手也会走火入魔，发狂而死。”

“你知道你这些天杀死了多少胡人士兵吗？”

“九个州县，一共十三个千户所，十个百户所，几乎一万多名胡人在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内被你杀死。”

“这些人死亡的怨恨诅咒难道你就一丝都感觉不到吗？他们临死时的恐惧绝望就没有引起你的感同身受和内疚吗？之前，我本以为见到的魔屠将是一个杀气冲天，眼神如血，面带狰狞的魔头，可是为什么你就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可以像正常人一样有说有笑？”

她心中很疑惑，爹爹即使在民族大义的支撑下，也不敢大肆杀戮胡人，担心引动心魔，为什么这名年轻的云洛可以。

这个世界上能视自己亲手制造出来的尸山血海如平常的人，要么是疯子，要么是圣人。

疯子扭曲人心，或是放纵yù_wàng，用炽热的yù_wàng掩盖杀戮生命的内疚，感同身受的恐惧；或是无情无心，没有怜悯，没有情意，就像是胸中的心脏是一颗石头。

圣人之心，太上忘情，非其无情，而是有情而不累，忘情而至公。得情忘情，不为情绪所动，不为情感所扰。

疯子不必多说，云洛的样子不像是疯子的神态，但他也绝不可能是圣人，那他为什么就没有入魔呢？

杨毅沉默了一会儿，嘴角扯出笑意，道：“我不知道姑娘说的外魔是什么，但内魔却真实的感受到了。”

“那些胡人死在我刀下的时候，或是绝望嚎叫，或是痛哭流涕，或是屎滚尿流，他们在死亡将近时，或是谩骂，或是诅咒，或是忏悔，他们的表情都一一印在我的心上，让我恐惧，让我内疚，让我感同身受，甚至害怕自己有一天也会得到像他们一样的下场。”

“最初的时候，我说服自己将他们视作虚幻，并非真实的生命，那个时候，我的心就好受一些。我只不过杀死了一些虚幻的生命罢了，用不着内疚恐惧，我和他们是不同的，绝不会落入那样的下场。”

“但我很快就放弃了那样的想法！”

“他们的身体是真实的，他们喷涌出来的鲜血也是真实的，他们的生命更是真实的，我若是将这些无比真实的生命都当做虚幻，那么总有一天，我会以现实为妄境，将所有的生命都当做虚幻，甚至有一天，将我心中所爱的那个人，也当做虚幻。”

“我绝不那样选择！”

“之后的几天，我杀死的所有生命我都会感觉到发自内心的恐惧，内疚，感同身受。虽然在这个世界上，他们是胡人，但不是我能随意杀戮他们的理由。”

“那些天，我的脑海中无时无刻都闪现出一些杂念，让我精神压抑，情绪低落，甚至在马踏军营的时候，还受到了一些轻伤。”

“幸好，我心中有自己的坚持，让我度过了那些日子。”

“我要强大！强大到可以守护心中的那名女子，强大到在未来的日子里，任何生命，无论是神或是魔，都伤害不了她。我曾经发过誓要保护她，即使万劫加身，粉身碎骨，这个誓言我都会做到。”

“相比起这个誓言在我心中的重量，那些杀戮生命的内疚，那些感同身受对死亡的恐惧，又算得了什么？”

“自此之后，我心中出现的所有内疚、恐惧、不安、软弱，都被我一一扫灭。”

杨毅淡然微笑，他的眼眸清澈如水，就像纯净到极点的水晶一般，温暖、无瑕，不染一丝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