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不测风云(1/3)
高丽山川东高西低。东边重峦叠嶂,冬天千里冰封,天暖时无数条山水涛涛西流,汇入大海。由北而南的大江大河依次有清川江、大同江等等,另外还有更多小些的河流东西横贯在西部海边平原。龟州境内有两条名不见经传平行流淌的河流,北边一条被契丹人称为茶河,将南边一条称为陀河,它们之间相距不过十里。萧排押对这一带并不陌生,顺茶河向下不到百里就是铜州,十年前他曾在那里大败康肇。此时早已过了七九河开八九燕来的寒冬,进入九九之季,河水融化,不时有吐着白沫的冰块顺着涛涛春水向下游冲来。岸边泥土潮湿泥泞,西北风料峭刺骨。
萧排押站在茶河北岸岸边,迎着甘冽的溜河风,吸了几口入心脾的冰冷空气,转头对身边的副将和监军道:
“这一仗不打还来得及,还有百十来里就是来远城,就到家了。弟兄们全军和家人团聚比什么都强。”
耶律八哥今年四十岁,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看了一眼在宽大的战袍中显得瘦弱憔悴的主帅,心想,威名赫赫的战将终究是老了,已经屙出一半的屎难道还能缩回去不成,嘿嘿笑道:
“战阵都已经布好,弟兄们个个憋足了劲,大帅怎么又说起泄气话来了。数九寒天大过年的,大帅领着咱们来回跑了两千里,劳师费饷的,一场像样的仗都没打就撤回去。就是皇上不怪罪,我还怕别人笑话呢。”
“皇上要是怪罪有本帅承担,别人的话更不必听。”
萧屈烈道:
“都监,话不能这么说,咱们虽然没有打一场大仗,可是姓姜的被咱们耍得团团转,差一点就把王询兔崽子吓出城。大帅用兵如神,没能成功那是运气不到。不过,大帅,都监说得也有道理,您老功成名就,就要退休,可弟兄们都指望这一仗立功受赏封妻荫子呢。这样的机会这个年头可不多了。谁也不想无功而返。”
排押道:
“尽管没有杀敌斩首,我也会给你们二位和弟兄们请功。皇上恩赏多少不敢说,总不会亏待大家。”
排押有些话不能说,他本来是不赞成打这一仗的。这次他尽了最大努力,打到开京,兵临城下,给王询造成巨大压力,已经做到所能做的一切。没有攻克城池是不想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不想白白葬送将士生命让自己陷入被动。王询既不逃跑也没有出降不是他可以控制的。就像萧屈烈所说,不能成功是天意不是人力。皇上要是明智,就应该承认自己和将士们的功劳苦劳。但这样想可能因为自己真的是老了,得了富贵病,不再像年轻时那样愿意用性命博取功名。正是出于这种自我检讨,他才同意打这一仗。可是这样一来他就等于又把自己放在成败荣辱的巨大风险之中,打这一仗肯定比直接突破边境防线回到国内艰难得多。
八哥使劲将脚下一块石头踢落河中,溅起一小股水花,说道:
“姜老头贴着咱们的屁股啃了好几口,不好好揍他一顿便宜了狗日的。再说前面还有兴化城,那里一定设了埋伏。与其被它们两头夹击,不如先打他一通,让他不敢再追。这都说了多少次了,大帅既然已经同意就不必再犹豫。”
排押咧着干裂的嘴唇笑笑:
“也许我真的是老了,顾虑多了。出来两个多月,弟兄们辛苦,不是初下山的猛虎了。兵如水火,谁也不能预料结果。姜邯赞拥兵二十万,是咱们的一倍,这里又是他的地盘。我怕万一不测,那才是天亮了尿炕,太不值了。”
八哥大笑:
“大帅,这个炕肯定尿不了。您看这个风呼呼地朝南刮,这水哗哗地向西流,狗日的要渡河来战没有那么容易。咱们等他过了一半,封住河面开战,也就是十万对十万。契丹十万铁骑还打不过狗日的十万高丽步兵吗。”
这个半渡而击的计划是已经商定的,原来萧屈烈想在茶河北岸决战,发挥契丹骑兵来去如风的优势,八哥提出半渡而击,在两河之间围歼敌人,排押斟酌比较后采纳了他的意见。排押最后下了决心:
“好,那就打!按照说好的布署,大部分兵力部署在两河之间,敌人渡河一半时开始战斗。屈烈,你负责弓弩手据守封锁陀河,八哥指挥两河之间的战斗,本帅在茶河以北阻击六城援军,并指挥后续机动兵力。”
姜邯赞此时也正在陀河南岸的帅帐里,他已经低头在地图前沉吟了好久。姜民瞻用手指着两条横亘的河流道:
“敌人老奸巨猾,这个地形对咱们非常不利,敌人很可能半渡而击,咱们虽然人多但攻不过去,上了岸的是背水一战,万一不利想要撤退都不行。”
判官柳参绕着地图转了几圈,喃喃道:
“那怎么办?好不容易咬住他,难道白白放过?”
朴从俭道:
“大帅,敌人既然撤兵,侵略没有得逞,不用打他们就已经是失败了,不值得再冒这么大的风险。“
姜邯赞将拳头砸在河上,道:
“这一仗一定要打!高丽国土不是他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老朽领了全国兵力,没能挡住贼兵打到开京,让王上受惊,朝廷蒙羞。两个月来我千方百计保存这支主力不是怕死,而是在等一个最好的机会决战。这一战就是老夫的背水一战,你们不敢打可以撤出,胜败没有你们的责任,剩下老夫一个人也要指挥打这一战!”
三个人都瞪大了眼睛,心想老帅真的是拼了。不过可以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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