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八节 天子教孙(1/3)
从台阶而上,穿过石柱林立的高台。
高庙神殿,就已在眼前。
跟在天子身后,张越和刘进,低着头,步入其中。
三人刚刚跨过大门,宿卫在门口忠诚的汉家卫士,就已经关上大门。
嘎吱!
整个神殿,瞬间与外界隔离。
只有一盏盏的油灯,在滋滋的燃烧着。
天子阔步而前,带着刘进和张越,走到大殿正中,然后抬起头来,凝视着悬于神殿正首,端坐于一个个神座上的先帝衣冠。
刘进和张越,不敢怠慢,立刻跪下来,对着这汉家历代先帝衣冠叩首。
天子却是轻声道:“进儿,上前来!”
“诺!”刘进叩首再拜,然后匍匐着爬到天子面前。
首次面对着,自己的列祖列宗,刘进心理压力大如泰山。
即使张越,也是凝神屏息,大气都不敢出。
而天子此时,则领着刘进,走到了那供奉着历代先帝衣冠的神位之前。
“此乃太祖高皇帝衣冠……”天子沉声说道:“皇孙刘进!抬起头来,仔细看着!”
刘进闻言,抬头凝视着那悬挂在上首的御座上,被固定的衣冠。
天子十二琉垂下,充耳玉珠在侧。
但问题是……
这件衣冠的材质,却简陋非常。
因为距离的近,刘进看的分明。
那只是最简单的丝质布料,缝制而成的天子冠冕。
就连琉珠、充耳、玉石,也只是些寻常货色。
某些地方,甚至还能看到补丁!
“太祖高皇帝起兵之时,已是四十八岁,前半生为农夫、亭长,四十七岁时家訾不足一万钱,只能寄居兄嫂家中,困顿之时,伯嫂以勺刮锅而逐客,高帝深恨之,此羹颉候信之所以封也!”
“七年后,五十四岁,太祖高皇帝已提兵平灭项羽,并有天下,乃于泗水之阳,既皇帝位,开我汉家宗庙社稷之基业!”
“此高帝衣冠,乃泗水即位之时,吕后亲缝之……高帝爱之,不肯轻易更换,乃服至驾崩,遂为天下奉,为高帝衣冠,供之于长陵,迄今不改!”
天子说着就对那高帝衣冠,长身叩首,拜道:“臣彻携孙臣进、留文成侯良后、侍中张子重恭问陛下,愿陛下神灵在天,垂于汉室,懋及子孙,永永无穷!”
刘进连忙叩首:“臣进恭问太祖神灵,祈陛下神灵永光,懋及子孙,佑我社稷!”
张越也拜道:“臣毅叩首膜拜太祖皇帝,陛下起于布衣之中,奋剑而取天下。不由唐虞之禅,阶汤武之王。龙行虎变、率从风云、征乱伐暴、廓清帝宇,八载之间,海内克定,遂何天之衢,登建皇极!上古已来,书籍所载,未尝有也!非雄俊之才,宽明之略,历数所授!臣闻易云:汤武革命,顺乎天而应于人,书云:天工人其代之!陛下起义,奋发天下,如是而已!愿陛下神灵,永照汉土,佑我臣工,再建新功,保我君父,既寿且昌!”
天子听着,不由得回过头来,看了一眼张越。
实在是张越的这些话,在他听来,简直是对自己祖宗的完美定义和准确诠释!
“真是忠臣啊!”天子心里赞道。
若非场合不对,天子真想拉着张越好好谈一谈。
心里想着,就领着刘进,来到了另一座衣冠供奉之所。
他缓缓起身,对刘进也抬了抬手,道:“进儿上前来,仔细看看……”
天子毫无尊重之意的仰头,直视着那件垂在自己眼前,看上去华丽锦绣,气度非凡的天子衣冠。
其衣用蜀锦,镶以金丝,十二服章纹之,其硫用珍宝,充耳以宝玉雕琢。
端的是威严不凡,可以想象,这件衣冠主人生前是何等的尊贵!
然而……
“此惠庙衣冠也!”天子缓缓介绍着:“进儿且看,惠庙衣冠,何等模样……”
“孝惠在位之时,不可谓不仁厚,吕后欲诛隐王(刘如意),孝惠知之,于是亲持隐王,与之出入同车,呵护备至,令吕后几乎无下手之机……”
“也不可谓不宽宏,其在位垂拱而治,诸事皆听群臣之意,休养生息,抚育万民……”
“然则……七年而终,死而绝嗣,衣冠孤苦,神灵冷寂……”
抬着头,天子道:“刘进,汝可知否,何以如此?”
刘进听着一楞,但随即福至心灵,想起了张越曾与他讨论过此事之时的结论,脱口拜道:“回禀皇祖父,孙臣愚以为,汉家本有制度,以霸王道杂之!”
“惠庙优柔,纯用王道,无霸道之佐,故有此失!”
天子闻言,龙颜大悦,开怀笑道:“太孙!朕之麒麟也!”
然后,他严肃的道:“进儿当时刻以惠庙为戒!”
惠帝刘盈,每一个汉家帝王的最终梦魇。
其为天子,而失其权,生不护手足,死不能保子嗣。
由是孤苦寂寞,永堕深渊!
连每年忌日的衣冠出巡,都格外清冷。
抬着衣冠巡幸的人,尽是宫中的孤老宦官,一个愿意为其效劳的士大夫也没有!
所以,即使这位帝王生前,仁孝宽厚,历史评价也是极为低下。
天子从前不喜太子刘据,也是因此。
刘据和刘盈,在性格上和心性上,太相似了!
刘进只是顿首领命,拜道:“孙臣谨记大人教诲!”
天子点点头,对张越道:“张卿为朕督之,若未来太孙不孝,既以今日之话而戒之!”
张越赶忙拜道:“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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