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4/4)

“逐我出帮，原来是为了引我入局。”解焕忍不住喟然长叹，只怕今日，非得和昔日同袍至死方休不可了。

有人反目成仇，有人狼狈为奸。

蔡京生擒余今岁，立了大功，自是得意洋洋；柳轻衣使计陷害解焕，致使丐帮内斗不休，令清慧得以名正言顺掌控峨嵋，更是居功至伟；唯独冷君诚一个，先是被余今岁挫败，后又让江中月和叶守寒逃脱，令主子不得不亲自出手把少主“请”回来，实在令人大失所望。

冷君诚和其余三人伫立在主子身后，冷汗涔涔而下。

蔡京揶揄他：“冷兄何故着大氅而冒冷汗？”

“你废话少说。”冷君诚怒道。

江山懒洋洋地开口：“君诚，论武功，你和白女侠各有千秋；讲智计，你更和元常在伯仲之间。何以屡战屡败，坏我大事？”

江山虽然说得意态悠闲，像是闲话家常，但当最后那四个字一出口，冷君诚已吓得“噗”地一声跪倒在地，颤着声音回话：“时不予我，古人诚不我欺。虽然我两次挫败，都与运气有关，但也实在是我的过失。主子请放心，我可对天发誓，以后若再出现失误，坏了主子的宏图大计，我必一死以谢主公。”

江山依旧闲闲散散：“我要的可不是一句空话。”

蔡京适时地接口道：“主子的意思，是让你除去解焕。”

江山冷哼一声：“你倒懂得揣摩上意。”

“不敢。”蔡京立刻阿谀：“只是忠犬跟随主人惯了，总会多多少少懂得主人心意。什么时候该吠，什么时候该该乖乖张嘴吐舌，小人还是知道的。”

江山对于蔡京露骨的奉承没有表任何示，冷君诚问道：“主子不是要用解焕挑拨天下英豪吗？”

江山没有解释，只是叫了一声“元常”，蔡京立刻知趣地接过话茬，说道：“飞鸽传信，解焕已然反出丐帮，更杀伤丐帮数百子弟，使丐帮元气大伤，之后的事，可由清慧接手处理。如今计划第一步已经完成，解焕已无大用，留之徒作绊脚之石，宜速除之。”

冷君诚对江山低头说道：“小人明白该怎么做了。”

江山说：“我信你，你一向以诚待人。”

等到他抬起头的时候，江山已经不知去向，而由始至终未发一言的柳轻衣亦已芳踪杳然，只剩蔡京和白霜凝还留在他的身旁。

蔡京不可一世地说道：“起来吧。这次要是再搞砸喽，小心连跪的机会都没有。”

听到这话，冷君诚额上再次冒出冷汗，蔡京哈哈大笑，心满意足地走了。蔡京才走出没几步，冷君诚缓缓站起，微笑着擦去了额上的几滴汗水，喃喃自语：“要是不冒出点而汗水，你这奸滑似鬼的东西又怎会上当？江山也好蔡京也罢，都只是自以为是的二流角色。笑？尽管笑去，且看谁能笑到最后。”说着，也哈哈大笑地远去。

白霜凝跟在蔡京身旁，问道：“你平素深藏不露，这次为何故意与冷君诚针锋相对？”

“是否锋芒毕露，就要看你怎么看了。”蔡京解释道：“故作疯癫，不也是一种深藏吗？既然姓冷的喜欢看我自以为是，不可一世的模样，那我就做给他看又有何妨呢。最重要的是，谁能笑到最后？”

“想来他心里想的也是同一回事吧？”白霜凝问道。

“我怎么知道？”蔡京耸耸肩。

白霜凝说：“你说知道，有可能根本不知道；但如果你说不知道，那肯定是心知肚明。”

蔡京摇摇头：“姓冷的暂时不用担心，倒是姓柳的令我忧心。”

“柳轻衣？”白霜凝问。

“这女人向来眼高于顶，嘴舌招摇，若换在平时，早就对冷君诚冷嘲热讽，极尽羞辱之能事了，今天竟然这么安静，肯定事有蹊跷。”蔡京摸着下巴，垂首苦思。

白霜凝问：“要不要我去看看？”

蔡京“嗯”了一声：“也好。最近王安石那边有些异动，看来行动的时机到了，这并不是你擅长的范畴，我们就兵分两路吧。”

“万事小心。”白霜凝依依不舍而去。

当初柳轻衣接到解焕被困丐帮分舵的消息，当真吓得六神无主，恨不得立马赶到爱郎身边相助。但心念一转，又觉得解焕神功盖世，应该不会有大碍，顶多是和丐帮结仇而已，但又转念一想，丐帮众弟子并非一般乌合之众，虽然单打独斗解焕绝对稳操胜券，但丐帮向以阵法出名，要是上百弟子联合起来要对付解焕，解焕的处境就岌岌可危了。

柳轻衣从没试过如此反复思念一个人。这种牵肠挂肚的感觉，当真是最甜美的毒药。

就在柳轻衣决定不了救是不救的时候，就接到了主子传来的信息，要他们集合一处，听候差遣。没想到，这一次集合，并没收到什么特别指令，倒是看了一场勾心斗角的好戏，更没想到，还意外地从蔡京口中得知爱人无恙的消息，令她心神驰荡，立刻就出发找解焕去了。

她更加不会想到，就是因为她心神不属，致令白霜凝有机可乘，吊上了她的尾巴，引发出之后一系列难以预测的惊涛骇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