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梦里不知身是客 星月留得一壶香(3/4)
划。延珏嘶了一声儿,翻她一眼,然酗儿却忽的转过身来窝在他的怀里,把脑子埋进去抱住他说:“介样成吧?我抱着你,嘛风不都挡住了?”
“少忽悠。”延珏咕哝了一声,然显然却是吃了这套,他果然没有再去动那小帘帐,而是揽了揽怀里的酗儿,又扯了扯被子,给她包的四下密不透风。
得逞后的酗儿低低笑着,无限疲惫的把脑袋偎在他的颈窝处。
“累就睡会儿,咱们还得两个时辰才能到。”延珏摸着她的脑袋,声音放轻很多。
“我可不睡了,都睡了两天了。”酗儿仰头看他,只见那从小帘帐里映进来的星月银光撒在他的脸上,映的延珏原本就棱角分明的五官,更为立体。
不知道是他那胡茬子显的,还是别的什么,酗儿莫名的觉得此时抱着她的这个延珏,好像长大了许多。
“介胡茬儿可真硬。”酗儿欠手爪子的去蹭延珏的下巴胡茬儿。
“把爪子拿走。”延珏不耐烦的低喝着,酗儿却只当过耳旁风,自顾撩拨的过瘾。
“两天没睡了,嗯?”她问他,声音哼哼的如若蚊子。
“嗯。”延珏鼻端哼了一声,那过重的鼻音,不掩疲惫。
心口窝涌出一股不太熟悉的酸涩,酗儿难得说了句妇人般的软话。
“累坏了吧你。”
“废话。”
“那我拍你睡觉吧。”酗儿的手从他的下巴上滑了下来,放在了他的心口窝上,当真拍了起来。
也许是她真的全身棉花似的无力,以至于她那向来没轻没重的手,竟难得的轻,只是没拍几下,便被延珏的随时泛着凉意的手握在了手心。
他说:“就你这点儿棉花劲儿,消停会儿吧。”
“我不累。”酗儿噤噤鼻子。
“那也不用。”
“我真不累。”
“不累也老实待会儿。”
“那你到底是睡是不睡啊?”酗儿啰里吧嗦个没完,延珏的耐心实在有限,他到底是一嗓子低吼出来。
“你到底要说什么?”
这么臭脾气的延珏反倒是让酗儿安心几分,她用被他攥住的手,露出来的指尖儿抠了抠延珏的心口窝,彼时脑袋又不安分的在他颈窝蹭了蹭。
“延珏。”酗儿哼哼一声。
延珏没吱声,等着她的下文。
“延珏。”酗儿变了个调儿,又哼哼了一声。
“听着呢。”
“延珏。”
“嘶——说!”
“没事儿,我就叫着玩玩儿。”酗儿哧哧的笑着,她绝对不好意思告诉她,其实她迷迷糊糊的时候,想叫了好多回都没劲儿叫出口,现在不过是一口气儿叫个过瘾罢了。
“你先得瑟着,等你身子好的,我好好给你梳梳皮子。”延珏恨恨的说着,揽在她腰间的手却紧了几分,他也绝对不好意思说,能这样听着这猴儿叫他,感觉真好。
他忽然想起万树园纵火的那晚,阿玛怒极的跟他说过:“朕能留她一条命,已是仁至义尽!可朕决不允许她乱了你老七的步子,你是朕选定了要继承大统的人,每走一步都要谨慎而三思,如果你的路,你不会选,那朕就替你来做这个决定!”
阿玛说的没错,她的存在轻而易举就乱了他的步子。
他也曾经懊恼过,会如此被一个妇人这般牵绊住。
然而现在说这些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在那天他转身抱住她的一刻,他就已经选择错到底了。
“延珏,你恨我么?”酗儿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事到如今,很多事情不需要戳破来说,她知道,他听得懂她在说什么。
“那你恨他么?”延珏幽幽的反问,并有没多费唇舌来说这个‘他’是谁,他也知道,她心如明镜儿。
“如果你是我呢?”酗儿不答反问。
“我不是你。”延珏并没有回答这假设的问题,他往越发干涩的嗓子里吞咽了几口唾沫后,他说:“说句残忍的,也许你不爱听,可如果我是他,当年也许也会这么做,他是皇上,选择用一个将士满门去换去岌岌可危的‘君威’,这不失一个明君的抉择。”
延珏不转弯再次证实了她心中的猜想。
可不?
她怎么会那么糊涂,如保酆帝那样精明的皇帝,又怎么会任由臣下在他眼皮子底下搞那么大的动作?
即便当年的一切是果齐司浑的主意,也一定是他默许的,不是么?
他才是最大的赢家,不是么?
酗儿觉得自己应该恨的牙痒痒,可是她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
事到如今,她只觉得滑稽,滑稽的她有种想笑的冲动,而事实上,她也真的笑了。
“也许吧,我可能理解他。”她说的是事实,她石猴子从来就不是一个满口仁义道德的好人,她比任何人都明白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道理,就算是她,也未必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可……
“可偏偏那些是我的家人,一张张鲜活的脸,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延珏,我如果跟你说我不恨,你信么?”
延珏不语,只低低的笑了几声,干涩不已。
他又何尝不明白,谁都没有错,错不过是错在,他敲姓的是艾新觉罗,这个姓氏终究是把他和她逼到一根独木桥上,他们只有两种选择,或是背对背,各自回到来时彼岸,如果他们都不愿回去,那就只能面对面,抱在一起,要么她随他去他的岸,要么他伴她去她的岸,如果到最后谁也不愿退让一步的话,唯一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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