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逆的条件卷 第08章(3/3)

那是一个颓废的夏日的午后,从暗无天日的暗黑或星际中出来,我仿佛一个魂不守舍的行尸,游荡到校园里的石板路上.大学里几乎要了我的命的那场考试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结果还没有出来.说实话,我毫无把握.因为此前的两次越来越有把握考试结果一个59,一个57.而这次的感觉比上两次还要茫然.

作为一个向来懂事的好孩子的良好习惯,当我放纵自己在暗黑和星际的游戏里时,总会有一种隐隐的负疚感在折磨着我.这习惯使我玩得极不爽.可是又无法彻底克服.或许是我良心未泯,上进心未死.有时候心理暗示会这么为自己辩解:我之所以如此堕落和颓废正是为了更大的奋发和上进.因为原本的所谓上进已经被证明是一场错误,那么对错误的反叛到应该是对的,受到赞扬的了.这正如一个关于吃屎的寓言所表明的:有一个智慧种族,他们的祖先有狗的基因,因此保存了吃屎的习惯.当有那么一天,其中的某个个体忽然间发现,原来吃屎是错误的恶习,必须加以改变.可惜的是这个民族的习惯根深蒂固,很难一下子剔除,所以大伙儿联合起来把这个标新立异的个体打上了变态的骂名,当成异端给镇压了.这就是所谓变态世界里的正常也就变成了不正常.我很庆幸,因为我发现了这个秘密.当然这只是一个非常恶心的比喻,一个寓言.不过却是事实.我们这个民族当然没什么吃屎的基因,但是我们有差不多的基因.如果把”吃屎”二字换成”奴役”的话,便分毫不差了.鲁迅有很多深刻入骨的话,比如人肉的盛宴,比如坐稳了奴隶的时代,比如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等等.可笑的是,当代中国一度将鲁迅捧上了天,差点封为圣人.却对他这些机智的警句置若罔闻.我们这个民族,几千年来,因为一次次被土匪和强盗们打家劫舍,一次次的在暴力被奴役,养成了一种苟且偷生,得过且过,习惯被奴役的状态.我们天天勤劳勇敢,生生不息的劳作,只要能活下去,什么人格尊严自由爱情公平正义等等,可以统统不在乎.我们从刚懂事开始,便被关进了监狱里一般,几乎毫无选择的自由的接受各种带有奴役性质的说教和没日没夜地作业.我们辛辛苦苦孜孜不倦皓首穷经四大皆空,结果换回来的不过是一个去接受更大的奴役的敲门砖罢了.我们为了国家为了人民为了党为了亲人,唯独没有自己,并以此津津乐道自己的无私道德.我们都是高尚的上进的奴隶.我累了,我醒了,我不想再睡了,我不想再被奴役,我要作我自己.于是我堕落了,颓废了,要死了,不能活了.可是我不在乎,我横眉冷对戳脊梁骨的,他们把我看成什么,我就把他们看成什么.他们不把我当人,我就不把他们当人.他们把我当垃圾,我也就无视他们这些垃圾的存在.

可恨的是,如此这般,我并不能活得彻底的快乐.许是理想主义病的后遗症.没错,曾经我有理想病,完美病,正义病,世本善病之类的病症,我以为这世界自然应该是善的,正义的,理想的,完美的,但结果证明这是胡说八道.也许这不是病,这是中毒.我自幼所接触到的教科书是这么教我的,谁让我是一个模范好学生呢,对教科书深信不疑,结果就是我中毒至深.解毒的过程往往比中毒还痛苦十倍,所以我便面临着生不如死的考验.这考验从初中三年级开始,一直持续到大一军训结束.而现在的我,经有这两番折磨,就变成了现如今这个样子,一个集积极上进和消极颓废为一体,既无所不能又百无一用,既前途无量又没有明天的矛盾集合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