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桑土绸缪(1/2)

每天凌晨，大雁关的城门会露一条缝，合纵军派过来谈判的官员就会从那条缝中钻进来；/p

每天傍晚，大雁关的城墙又会吊一根绳，合纵军派过来谈判的官员会灰溜溜地顺着爬下。/p

任谁都能看出来，两军的谈判并不顺利。/p

其争持的焦点无非就是：如何释放西楚衍王殿下。/p

苍国这边不是不放，只是想借此谋取更多的利益；合纵军那边不是不谈，但毕竟是多国聚集的军队，难免意见不一、众口难调。/p

于是乎，来来回回，约二十余天，仍是没有结果。/p

未料，楚帝竟在这时御驾亲临，重振合纵军的士气；而他抵达后下的第一道令，就是在雁门十里外筑数个高台，摆出一副将“长期作战”的姿态。形势渐渐变得微妙起来。/p

此时，少翊站在斑驳的城墙上，眺望远方正在搭建的高台，颇有些不解：“楚帝这样做，莫非是想放弃慕子高？”/p

封嘉道：“楚帝想重振合纵军，安抚他国，必然大义灭亲。无可非议。”/p

少翊问：“他就不会做做样子？”/p

封嘉道：“如何做样？若被发觉，更不得军心。如此，还不若狠心一点。到时西楚仍是合纵军之首，楚帝还可以名正言顺地接管衍王费尽心思搭好的格局。”就见少翊垂着眉，似感同身受，怅然若失。封嘉轻轻瞥他一眼，就瞧出他的心思，续道：“衍王殿下三岁起就跟随青玄真人去龙源修行。可想而知，他与楚帝的‘父子情深’究竟能有多深？西楚失去一个衍王，还有其他皇子能够代替，对楚帝而言并无差别。由此可见，帝王之道，理应如此，人人都能当棋子，人人都可成弃子。”/p

闻此言，少翊心有不甘，忿怼道：“其他西楚皇子可不是‘算无遗策’。”/p

正是“借他人的酒，述自己的愁”。少翊怎会为西楚衍王抱不平，不过怜悯自己罢。/p

封嘉又怎会看不透？/p

但只顺着少翊的话，意有所指道：“固然，失去一个‘算无遗策’确实可惜，但和江山社稷放在一起，就没有什么是不可以失去的。”少翊缓缓转身过来。封嘉一笑，其双手仍旧拢在袖笼中，微微躬身，态度是恰到好处得谦逊：“太子殿下，这也是帝王之道。”/p

帝王之道，一人在天，大权在握；杀骗偷抢，当用其极。/p

由此，注定无法与人交心，注定孤苦伶仃。/p

霍少翊忽然想起，自从他前往南越盛京城当质子开始，封奉仪就再也没有直呼过他的名。/p

那还是他恩准的。/p

犹是从前，在东宫的时候，奉仪和宸曜都是一口一声“少翊”喊得麻溜。/p

而他们三人从小在一块长大，他从未觉得不妥。直到某一天，大约是封奉仪怂恿他接受慕子高“攻心”计划起，溘然间，他觉得封奉仪那苦药嗓子极为难听，尤其在念他名字的时候。/p

即便如此，他也没有表达出自己的不满。也不知怎么就被封奉仪给发现。/p

说回来，在他的眼中，封奉仪是臣，无非亲近一些，但和张太尉李侍郎没有什么区别。/p

到底和赵宸曜不同。/p

结果，最想费尽心思对待的那个家伙，最不让人省心，到如今都还拎不清楚状况……/p

思及此，少翊便问：“宸曜到今日还是那个鬼样？”/p

封嘉点点头：“他还是那句话。若治不好西楚衍王，他就不进食不喝药。”/p

少翊道：“反了他？你也是。就这个时候，还能由着他的脾性？”/p

封嘉道：“赵小侯爷的脾性上来，还真不是‘由不由着’的问题。”那是涉及“人身安全”的问题。/p

少翊又怎会不知？故而，连瞧都不去瞧那个家伙一眼，免得先把自己气的吐血。/p

遂又问道：“慕子高现在的状况如何？”/p

封嘉道：“还是跟之前一样。”既是：吊着一口气，但没有那么容易醒过来。/p

闻此言，少翊负气道：“就让他继续那样吧！我倒要看看赵宸曜还能撑多久！”/p

未曾想，封嘉竟驳斥：“不可。”少翊瞥他一眼，冷冷哼一声。封嘉后退一步，又一次躬身道：“如若继续这样拖下去，楚帝就真会放弃衍王。到时，还把衍王软禁在这里，就真真是‘杀不得，放不得，食之无味，弃之可惜。’”/p

少翊疑惑道：“你刚才不是说，楚帝已经打算放弃慕子高。”/p

封嘉从容道：“当然。只不过楚帝料定这么许多次的谈判都不成功，故而必定会摆出左右为难、痛苦万分的模样来。这时，定会有旁人来劝。楚帝就会假意顺应一下，至少还会派人过来谈判一次。且这可能会是最后一次谈判的机会。”/p

少翊问：“最后一次？那又如何？”/p

封嘉道：“太子殿下，我们绝不能将西楚衍王扣押下去：一来，衍王为求自保，定会同意和谈；二来，放虎归山，自然会扰乱楚帝的计划；三来，倘若衍王在我方，宸曜必定不得安宁，到时就是我们的隐患。”/p

苦口婆心，还不如直击内心。/p

其实，封嘉知道，对少翊而言，其余都是屁话；但他还得抛砖引玉，用最后一句来让少翊动容。/p

果不其然，少翊迫不及待道：“那就让慕子高醒过来吧！”/p

封嘉很想学宸曜的模样，对少翊翻个白眼；但后来也只在心中默默叹气，而面上依旧平静，不疾不徐地说出自